的薄外套穿上，預防感冒。

都夏天了還穿外套？！小寧思對著這件可愛到羞恥的外套一陣沈默，最後還是喪權辱國的套上。

算了，誰叫她只有這麽一個蠢師父呢，忍了忍了。

大街上沒剩幾個人，浪完的都回了自己的安樂窩，一排排房子黑洞洞的，而老軲轆亮著燈的屋子就非常顯眼。

大概是兩只老齡單身狗有共同語言的原因，沒多久二人就揚言要把酒言歡暢聊一夜，這酒還是小寧思拎小壺打來的。

譚亨通做了四道下酒菜，水煮花毛、石板烤魚、紅燒豬蹄、幹鍋裏脊。小寧思問他這也要取菜名嗎，譚亨通大手一揮，將所有的矯情都用在了取菜名上——

花妹毛哥紅線牽、魚火同歡樂悠悠、美滿生活握在手、一生一世不分離。

菜名奇葩，味道頂好。其實譚亨通也不是沒有取過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菜名，小寧思覺得，此人取名的能力跟他的智商波動有很大關系，像現在，他就處於智熄狀態。

“兄弟，哥先幹了！”

“好，你隨意，我滿上。”

小酒一嘬，兩個老頭的臉上綻開花。

譚亨通不準小寧思碰酒，她就只好坐旁邊的矮腳凳子上啃豬蹄兒，聽他們胡天胡地的瞎吹牛。

“我可羨慕你啊，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啊。”譚亨通夾了一筷子魚肉慢慢吃，邊吃邊幽怨。

老軲轆放下酒杯，長長嘆了口氣，“是我對不住她，欠她太多，幾輩子也還不清。當初她那麽相信我，對我那麽好，是我自己作踐自己，如果她嫁的不是我，她能活得更好。”

“追求藝術嘛，你還要生活，道路本來就是艱辛的，弟妹能守著你這個窮小子這麽多年，不容易啊，有個詞怎麽說來著，夫覆何求啊。”譚亨通感嘆道。

老軲轆和他妻子的故事概括起來，就是俗套的地主小姐跟著窮雕玉的跑了，小姐天性樂觀開朗，一直為窮小子打氣加油，攬下家裏大大小小的活計，鼓勵他朝著頂級玉雕師的目標奮鬥。而門戶不同總是存在價值觀念的問題，一日兩日還好，但時間久了，矛盾就隨著生活的拮據爆發出來。

小姐上過洋學校，在她的觀念裏，貧窮不可怕，可怕的是沒品德。老軲轆跟人學手藝，意外聽人說起來個財大氣粗的商人，按件收玉雕，價錢給得老高，他的心思動了動，跑去找商人老板，仔細一問才知道，那是給人做高仿的，專用假貨充真品。老軲轆想也不想就拒絕了，但不巧的是，他妻子剛好懷上孩子，以後的支出只會有增無減，如果他接下單子，到臨盆之前能完工，他將得到一筆可觀的報酬。

結果就是他悄悄咪咪接下活，交貨時被大肚子的妻子發現，一怒之下動了胎氣，加上本來身子骨就不好，大出血，大人孩子都沒保住。

老軲轆流再多眼淚，甩自己再多耳光也沒用，把頭磕破了也求不來妻子的命。

臨終前，她只求他一件事，玉雕這條路，一定要走下，幹幹凈凈堂堂正正的走下去。

“她身上全是血，我抓著她的手，我害怕一放開她就會消失不見……”說道傷心處，老軲轆端起酒杯大口大口的灌，“她說什麽我都答應，我答應都會做到。”

譚亨通無聲拍拍老軲轆的肩。

兩人喝到後半夜已經全瘋癲了，譚亨通想拉著老軲轆跳舞，老軲轆抱著桌子不撒手，又哭又喊，譚亨通就自己跳舞。小寧思看他跳的毫無章法，斷定是在瞎跳，不過嘴裏神神叨叨唱著的民謠還聽得清——

“蟲蟲飛到東，蟲蟲飛到西，蟲蟲飛到妹妹腦殼上；妹妹哭，妹妹鬧，哥哥抱著妹妹回家克；妹不哭，妹不鬧，哥哥永遠陪妹妹……”

小寧思把啃豬蹄時弄的滿手油擦幹凈，撐著下巴坐在矮腳凳子上，靜靜看倆人亂撒一通酒瘋。

抱桌子大哭的老軲轆突然回魂似的，擡起腦袋直勾勾盯著小寧思看，直看得人發毛。

“你……”

小寧思還沒說完話，老軲轆一頭往桌子上磕去，還一連磕了好幾下，“我們的孩子要是沒死，也該長這麽漂亮……你喜歡那花，我在接那個老板的活時，存了私心，專門挑的那花的模樣的名家玉雕刻的，想著我能做一個，也能做兩個，以後也給你雕一個……可後來啊，你怎麽就不見了呢……你叫我一定要守到那花結果的時候才能下去見你，可你明明就知道，它永遠也結不了果……”

小寧思偏頭看了看墻角一年四季都不雕謝的花，風吹過，發出沙沙的聲音，她緊了緊身上的兔耳兜帽的外套。

明明是夏天，居然有點冷。

【四四】吃好喝好

聽見季寧思問這花是不是為他夫人種的，老軲轆先是楞了一下，然後不耐煩的點頭，“是，我種的，所以現在你知道我可稀罕我的花了，你要再敢打它的主意，小心我削你！”

季寧思也是上一刻才想起老軲轆和她妻子的事，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失禮，“那我不要了，雖然差點味道，但也比路邊攤好吃，您坐一邊等著吧，分分鐘做好。”

見對方突然換了態度，老軲轆反而更警惕了，莫不是想趁他掉以輕心的時候悄悄摘花？如果這樣，他幹脆搬來凳子守院子裏。季寧思不知道他腦子裏的想法，就算知道也只會說想多了，誰會跟一個萬年老鰥夫過不去啊。

回到廚房，一踏進門就看到封人盛紅著眼眶看向她，語氣悶悶的說：“回來了，東西拿到了嗎？”

老遠聞到幹辣椒嗆鼻的味道，季寧思扶額，怎麽出去一會兒就弄成這個樣子，“別用手碰眼睛，我幫你洗眼睛。”

切幹辣椒切到迎風淚的封人盛說：“沒事，等我切完,我自己可以洗。”

季寧思打開水龍頭清潔自己的手，“你滿手辣椒末，確定可以自己洗眼睛？”

封人盛剛想說可以，一滴眼淚就順著臉頰滾下來。季寧思嘆了口氣，“到水池這邊來，把頭低下，我把水捧手心裏遞到你眼窩，你只管眨眼睛，水進眼睛裏的時候別怕，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封人盛還是妥協了，水池有點矮，他撅著腰怪難受，等季寧思用手舀水碰到他眼睛的時候，被冷水涼了一個激靈，“好冰。”

“忍忍就好了。”季寧思說，“下回切辣椒一類刺激性強的東西，記得做好防護工作，弄壞眼睛多的事都有了。”

“我又不是瓷娃娃，沒那麽容易壞。”封人盛適應水的溫度後，感覺到季寧思手掌心的溫度，溫溫軟軟，特別舒服。

而季寧思可以感覺到手心裏眼睛眨動時，睫毛搔過手心的感覺，癢癢的，像小爪子撓在心上。忍不住吐槽，這可是一只活的男睫毛精啊，叫睫毛長度比不過的萬千少女怎麽活啊。

“好了嗎？擡起頭，我給你擦擦。”季寧思扯出兩張衛生紙。

封人盛眨了幾下眼適應，擡起濕漉漉的雙眼看季寧思，配合他微微下垂的眼角，活像一只被欺負慘的小奶狗，畫面之可憐，看得季寧思拿紙的手一頓。

日了狗了，怎麽這麽想弄哭他？！

“你擦吧，我不碰眼睛。”封人盛忍著不能拿手碰的難受感，可憐兮兮的望著季寧思，完全不知道某人內心一閃而過的邪惡念頭。

小插曲過後，季寧思不敢再讓封人盛碰廚房裏的東西，把他打發出去陪老軲轆閑聊。

“那大概還需要多少時間，我估計著點叫人開車來接我們。”封人盛有自知之明的不在廚房幫倒忙。

季寧思報了個時間就專心投入到石板魚的烤制中。將未完成的腌料部分完成，石板先用熱水殺菌預熱，避免直接用火燒裂，預熱完後再架放到天然氣炤上，倒油燒熱，爆香配料，加魚慢烤。這塊石板中間是天然凹，能很好的留住油汁，整個烤魚的過程非常順利。

烤熟的鯽魚色澤金黃，香氣四溢，只消動動鼻頭就能感受到香辣的氣息，讓人忍不住口舌生津。季寧思改用鐵盤裝烤魚，端出去的時候見封人盛和老軲轆面對面坐院子裏的枯樹下，大眼瞪小眼，無話可說。

“搭把手，廚房裏有煮花生毛豆，我還抽空做了焦糖豆腐，趁熱拿出來吃。”季寧思說。

有她這句話，封人盛如獲大赦，趕緊起身去廚房端菜。季寧思把魚擺小桌上，再把提前備好的碗筷杯子放整齊。“您想喝什麽酒，我去買。”

“不用，我藏得有。”老軲轆坐在凳子上，朝左邊俯下身，神神秘秘的敲了一下枯樹旁的木板，又沿著木板邊緣摸了一遍，最後找到某個位置，用手一扣，木板哢一聲松開，露出一個一尺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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